有些老派,

我們,用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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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很高,將近一百九十公分,我看不到你頭頂,你卻能輕易摸上我的。

 

學長。大四。

這兩個標籤不算甚麼,雖然我才剛脫離除了考試只有睡覺的生活,雖然有那麼多雖然,我還是在這偌大的校園,遇見了你。

 

我們都愛跳舞,都愛攝影,都愛在河堤騎很久很久的腳踏車,然後回家洗完澡,把秘密寫在日記裡。

喜歡貓討厭狗,喜歡茶討厭咖啡。

覺得奧黛麗赫本和費雯麗都很美,卻為湯姆希德斯頓在我心中的地位吵翻了天。雖然最後你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位很有才華的英國紳士,但我已經氣得連喝兩杯咖啡,一點都不想理你了。

 

      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,但更多部分距離比冥王星和水星還遠。

   

只有件事兒我們難得一直堅信著。

有個女孩,是我倆今生都要好好保護的寶物。

 

她是我學姊,你學妹,不特別美,卻有股特殊的韻,像是首很老派的英文情歌,適合在很晚天上都是星的日子,坐在河岸邊的小咖啡館,點上一塊司康兩杯熱紅茶,傻傻地看著對方微笑。

 

不是讓人一見鍾情的類型,卻能輕易讓人心動。很柔,很輕,很優雅。

 

她對我極好,把我當自家的小妹妹看。聽我天馬行空地扯想當作家的夢,陪我一起哭一起笑,還邀請我到家裡吃飯,說要介紹家人給我認識,然後我看到了你。

學姊交往一年的男朋友。

你。

 

我不訝異,就如你不訝異看到我一般。

我知道你喜歡這樣的情歌,也許是你也擁有一樣令人心醉的旋律。

 

所以在我們數了數相識的日子,以一種老派的方式,數到了第279天。

在那天我們都感覺到了,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情愫,浮動在河岸旁的腳踏車上時,我們說好了,要很老派的說一說話。

 

那是冬天的晚上和清晨,很冷,但屋子裡很暖和。

我盤坐在被窩裡頭,將大電話座機抱在懷裡,一手捲著電話線,一手緊緊握著話筒,就像那些我們曾聊過的老電影一樣。

我們講了一通很長的電話,長的我竟然不記得到底說過了甚麼。

 

只記得我們挑了日記其中一個祕密告訴對方,分享了彼此最不堪的糗事,我們都離開過電話兩次,一次為了喝水,一次為了上廁所。

我們又對窈窕淑女感慨了一番,然後一千零一遍爭執湯姆希德斯頓在我心中不可撼動的地位,你一邊竊笑,又一邊嘆息,兩個人在電話線彼此看不見的地方笑得像個孩子。

那晚我們說了太多太多,幾乎都記不得了。

啊,我們也說了那部電影,亂世佳人。你說你終於有些明白,為甚麼感情能那麼令人眷戀,也開始明白,即使再努力,最終注定的都是緣和命,其他的,終究只是牽扯。溫柔地、殘酷地、糾結地、痛心地、煩亂地,即使再深刻,依舊只是人生路上,美麗的牽牽絆絆。

我笑了,鬆開纏在手指上的電話線。

相愛容易相守難。我輕聲說,所以遇見了,就別輕易放手。

 

掛上話筒時,才發現腳早已發麻發疼。我愣愣地看著話筒上一顆顆黑色的小孔,要將人吸進去的純粹。

 

下一分鐘,我們按照約定,刪了彼此的簡訊,刪了臉書訊息,取消追蹤,保持朋友。我對著陽光灑進的盆栽照了張相,那枝淡紫色的天使花上,停了一隻毛茸茸,發著光的蜜蜂。

 

你發了一則動態,上頭有朵紫色的小花,我在留言打上了幾個字,呆望了許久,但最後仍舊沒送出。

 

原本打上了甚麼我也記不太得了,好像有關時間,有關對還是不對的人,有點類似張愛玲的那句話,但我也忘了。

 

我只一直想著,或許下一輩子我們能更早認識。

也許可以當個鄰居,當個青梅竹馬,從小一起玩一起鬧,爸媽偶爾還會互相串個門子,你的房間我像在走自家廚房一樣,知道你漫畫藏哪,片子放哪,就這樣一路吵,一路鬧到大。

也許可以是小學同學,在最仇視異性的年紀,看看我們倆會不會成為班上的死對頭,成天在教室你追我打地跑來跑去。

其實如果能再路上偶然碰見你也好,或是在電影散場時擦肩而過。也許有天,在公車一個緊急煞車時,我們倆能在驚魂未定時,相視而笑。

 

也許,我只希望下輩子能早些認識你,早些和你聊聊那些老派的音樂,老派的電影,或許,如果那時我們的緣分修滿了,你可以穿上那件燙過的襯衫,把鬍子刮乾淨,騎那輛暗紅色的重機到我家,停下。

我好喜歡那如醇酒般的顏色,醉的我想我願意為他暈過去。

我會畫上口紅,用條絲帶綁好高馬尾,但我不穿裙,我不喜歡,你知道的,還是不夠老派。

 

然後我只想跟你散步,走上一段很長的路。

 

不挽手也好,挽手也罷,我只想要跟你穿過一條條馬路,在等第三十九個紅綠燈的時候,望望你微笑著的側臉。

 

但這輩子我會遇到更好的人,而你也會跟學姊在一塊兒,很幸福地。

 

所以下輩子我們再相愛,也許我會吻你,有些老派,用吻的。

 

K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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