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rt 1-4

 

    一人如飛影從窗中躍入。鐵鍊錚錚,籠裡人驚訝地抬頭,看著眼前俏生生的人兒,表情震驚但掩不住喜悅,情不自禁喊出:「雪鳶!」

 

    沒錯,劫去狄彥超的自是鄭雪鳶了。

 

    她來刑場並非只是純湊個熱鬧,而是為平復心頭隱隱湧起的不安。她從未管這類世俗事,尤其戰爭的種種事物更為她所不喜,但這回要處死「趙國間諜」,卻讓她想起某段童年回憶,一個過了七八年仍無法忘懷的男孩,他是趙國人哪,僅這一原因,就讓她來了。雖然自己也覺得傻。

 

    鄭雪鳶出了小花招支開守衛,藏身屋簷,先是聽那屋內兩個男子對話,大吃一驚,趕忙翻下屋頂,伏在窗外,伸指沾了點唾沫,輕輕在窗紙上濕了個洞,往裡一看,極欲驚呼,幸得忍了下來。兩個男子她都識得,一個是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父親的姬刑任,另一個是狄彥超!那個她識得的狄彥超!

 

    鄭雪鳶一方面放下心來,一方面心急如焚,知被俘之人是舊友,怎可能眼睜睜看他死在中山國王爺手中?但她又要如何阻止?她還未能細想,前院刑場那已傳來陣陣兵刃相交聲,她看著姬刑任走出,鎖上房門,又凝神細聽他與男子兵刃互鬥聲一會兒,確定不會有人突然闖進,這才劃破窗紙,飛躍進去。

 

    「雪鳶!妳怎會在這裡?」狄彥超語調上揚,藏不住的喜悅。雪鳶笑著搖了搖頭,說道:「狄家大哥,你好幾個兄弟已經在外頭等著救你出去啦,我先斬斷這些,有甚麼事等等再說。」她抽出凝雪雙刀,噹噹四聲削斷外面兩根鐵欄,當真是一對寶刀,寒光逼人,削鐵如泥。半伏著,雙手再擊,內部鐵欄應聲而斷。雪鳶鑽進,輕輕握住狄彥超上鐐銬的手,精準無比的削去鐵鍊鐐銬,暗自責罵姬刑任的狠心,也更加不願認他為父了。

 

   「雪鳶……妳…」狄彥超看著眼前笑吟吟的人兒,歡喜的很了出聲竟有些顫抖。鄭雪鳶淺淺一笑:「好久不見啦,我聽城裡的人說抓到了趙國間諜,今日便要處刑,所以特地跑來湊個熱鬧,沒料到竟會是你呀,狄家大哥…狄大哥?你怎麼啦?」

 

    狄彥超剛從籠裡鑽出,正要站起,忽覺全身上下一陣酥麻,接著如萬蟲同時在週身咬嚙,劇痛難當,身子一軟,跪倒在地。鄭雪鳶連忙扶起他,急問:「怎麼了?為何突然……」狄彥超大力吸了口氣,牙齒格格作響,顫聲道:「散…散筋腐骨丸!」 

 

    鄭雪鳶又驚又怒,她沒有想到,姬刑任竟會對只是懷疑的「賊」如此殘酷。得知『散筋腐骨丸』是中山皇室著名的毒藥,服下後三日之內發作,全身奇癢劇痛不說,中毒者還需受不定時折磨整整十日,為的是逼人熬不過劇痛自殺,獄中囚更淒慘,無法自盡還得吃上多日的苦頭,才會肉腐見骨而死,是極殘忍之毒。

 

    她無暇多想,說道:「我先帶你走。」話未畢,已將他揹起,躍出窗,在屋頂上飛奔起來。才剛快奔,就聽後頭有人大喊:「劫囚!」「留下人來!」「快捉逆賊!」叫聲此起彼落。鄭雪鳶知此事到如今已無法回頭,一咬牙,直往大街闖去。

 

    也奈她輕功了得,背上一人卻仍如翼展翅,靈巧地在街巷屋瓦上跳躍。她又奔了一陣,聽身後喊聲早已遠去,顯是無人追逐,心中略寬,放慢腳步,溫柔地將崔昊天放下,才剛要查看他的鼻息,突覺頸後金刃掠風,她敏捷一閃,驚險躲過一劍。忙向左前方踏出幾步,急轉回身,雙刀上手,凝神看敵。

 

    只見一男子身著黑色勁裝結束,身長玉立,面目俊秀,卻散著一股狂傲和威嚴並具的氣質。雪鳶不禁一愣。男子也微微一怔,接著瞟了倒地的狄彥超一眼,後者臉色蒼白,汗珠粼粼,早已昏厥,顯是中了劇毒正在受極大的苦楚。他又慌且怒,長劍朝她一指,眼神兇狠地瞪著,低聲喝道:「為甚麼劫走我兄弟?幹甚麼下毒?」雪鳶立刻知道來者是善,但少年性情,氣他無禮,板起俏臉說道:「我愛劫誰便劫誰,愛下毒便下毒了,你管的著嗎?」

 

    說完,凝雪雙刀擊出,刃光霍霍,即往他身上攻去。男子大怒,長劍一抖,刷刷兩聲擋下,旋即各退開一步,內心均十分驚訝,僅這出手和回防,便能看出一人的武功強弱。兩人年紀相仿,不禁起了相比之意。

 

    雪鳶嬌叱一聲:「看招!」凝雪雙刀再攻,只見兩手翻飛,刀法靈動,變招快速,一擊一刺搭配的無縫無痕,颯颯有聲。而使劍之人自是崔昊天了,眼前出現強手,他好戰心大盛,「寒光劍法」環環次出,凌厲絕倫,招招綿密,後來速度之快竟有招似無招,只見刀光閃動,劍氣橫生,攻勢強勁。鄭雪鳶又喜又驚,突地變動招術,攻似驚濤裂岸,守如堅石屹立,有招若猛虎,亦有招如鳥輕靈,變換之奇,令人咋舌。

 

    現今兩人都只使出六七成功夫,每到致命處,往往峰迴路轉,再出新招。一者知其並非敵人,一者內心已有英雄惜英雄之意,是以二人均未下殺手。不一會兒功夫,兩人已拆解上百招,他們已清楚對方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,但誰也不能先行罷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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