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rt 2-5

   

   「我說,這香氣也真令人受不了。好啦,大功告成,我們趕緊走罷,回頭給狄家大哥喝去。」話才剛說完,一個回身,卻聽崔昊天大喝一聲:「小心!」


    鄭雪鳶還未反應過來,在那刀光石火一瞬,崔昊天將火摺拋地,縱身擋在鄭雪鳶前頭,刷地聲長劍出鞘,石室一片漆黑,接著叮叮噹噹一陣亂響,他使劍守的奇快,白銀色的劍花與物互擊,星星點點的火花迸現。


    聲音剛歇,石室突地燈火通明,數十支火把高舉,成群的衛士排列整齊,以重重半圓弧的姿態密密實實地將在牆角的二人圍住。


    鄭雪鳶抽出橫斬索,往前走出崔昊天的保護圈,便撇見他腳下數十枚毒蒺藜、袖劍、金錢鏢、鐵蓮子等等暗器,心中一驚,撇頭只見崔昊天神情專注,長劍在手,凝神看敵。


    一個中年男子施施然地走近,穿金掛銀,衣著華貴,右手食指戴著枳湖綠貓兒眼戒指。崔昊天呸了聲,然後咬牙切齒罵道:「姬刑任!」


    姬刑任沒有看他,反而將頭轉向一旁的鄭雪鳶,笑著說道:「雪鳶,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妳。」鄭雪鳶淡淡說道:「雪鳶不是讓你直呼的名,我姓鄭,請七王爺自重。」姬刑任道:「妳是我的女兒,自然是稱呼你雪鳶了。妳怎會跟這小子在一起?啊,來拿仙花酒,之前那中毒的傢伙是妳朋友麼?」鄭雪鳶還未回話,崔昊天卻是一怔一驚,說道:「鳶…鳶兒?妳是姬刑…任的女兒?」鄭雪鳶漠然說道:「不是,這只是王爺一廂情願罷了,我跟他毫無關係。昊天哥,我們闖出去罷。」


    姬刑任臉帶微笑,說道:「妳娘身上配有我的皇室衿帶,還有我送她的翟鳥腰飾、瑪瑙珠是不?為甚麼就不承認我是你爹爹呢?你娘愛我愛得緊,我愛你娘的心也一直沒變,至今始終不渝,當初爹爹我就想要娶她的,可天算不如人算,戰亂頻仍,我到魏國做使節,哪知妳娘身體不……」


   「住嘴!」崔昊天向鄭雪鳶望了一眼,只見她大叫了一聲,冷淡的神情瞬間變色。眼眶盈淚,肩膀微微聳動,橫斬索在空中顫抖,尾上密麻的細小刺鉤閃映著火光。她含著眼淚,目光卻蘊有恨意,恨恨地說:「不要再用你那嘴提起我娘!始終不渝?我呸!始終不渝是你配說的出口的麼?當初要不是你騙的我娘失身於你,又復而拋棄了她,她會活的那麼苦嗎?她為你犧牲了多少,甚至替你挨了刺客一刀,傷及肺部,至此以後日日咳嗽傷寒不斷,你還記得嗎?」她紅著眼睛,愈說愈急,「你說你愛我娘,好啊那你說說看,我娘叫甚麼名字?幾時出生?愛吃些甚麼?平時喜唱哪些小曲?」


    姬刑任一臉尷尬,頻頻搓手,竟一個也答不出來。


    或許鄭雪鳶心裡頭還是有所期待的。盼望眼前這個男人真記得她娘一些甚麼,最簡單的也好,就算只記得她娘叫甚麼也好。可是沒有,這男人只站在那,默然不語。她等了幾秒,卻如同等待了數十年。她娘死前呼喚的是這男人的名,握著的是他送她的衿帶,可如今,他一句話也說不出。鄭雪鳶心頭一緊,眼淚如珍珠斷線般順著面頰流下,撲簌簌地落在衣上。


    姬刑任乾笑了幾聲,接著開口:「雪鳶,事隔十幾年了,有些事自然會淡忘的。當年我們都還年輕,兩人相愛但總有些事阻饒在前頭,使我們無法在一塊兒,我很抱歉,但是你娘如今若還在的話,一定很希望你們能和爹爹在一起。你說是吧?」他望著低首垂淚,不發一語的鄭雪鳶,不知怎地信心倍增,微笑道:「瞧瞧,妳娘也愛穿白衣,穿起來像天上仙似的美。這小子是妳的朋友罷,我也可以不追究他闖宮罪刑,等會兒衣服換換,趕緊將你哥哥接過來,我們一齊去拜見你國君叔叔,全家人一同用午膳。妳別擔心,我會再擇日安好妳那公主名分,再找個吉日重封給妳娘個名號,也算是了卻她多年心願,妳看好不?」


    鄭雪鳶軟鞭無力垂在身側,兩行淚滾滾而落,卻突然收住淚,直直瞪著地上。姬刑任大喜,以為大事已成,喜孜孜地大聲問道:「妳哥哥現在在哪兒?快跟我說,我趕緊派人接過來,我想他想的緊……」


    只見鄭雪鳶緩緩抬頭,雙目向前直視許久,然後慢慢說道:「你找我哥哥麼?」姬刑任笑道:「是啊,雪鳶,爹爹以後一定好好待你們兩個,享不盡的榮華富貴,你也不必去街上唱歌啦。」鄭雪鳶點點頭,說道:「娘說你使的是金劍麼?使的好麼?」姬刑任微微笑道:「你娘好記心,也多虧她還記得。快告訴爹爹你哥哥在哪,我們一家好團圓……」

 

    鄭雪鳶呶了呶嘴,含糊不清地道:「我哥哥在……」。姬刑任快步出御前侍衛的保護圈,走到她身前,急急想要聽她說些甚麼。鄭雪鳶開口,再說了一次:「我哥哥在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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